人间抽风客

跟基友一起养老算了

纵欢(上)

@萝卜糕 点的师兄醉酒梗。虽然我不知道下半章能不能吐出来,估计就算吐出来也只能拉灯……但是好歹我尽力了,请姑娘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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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为欢伯,除忧来乐。


    ——出自《易林·坎之兑》


 


    陵越及冠那年,某次下山,为山脚下一家农户赶除田间偷食的鼠妖。事后,农户为表谢意,送了天墉城来的道长一堆自家做的土产。


    农家心思淳朴,送的礼物虽不值钱,却极显心意,又认定陵越是为剑仙,故而分外殷勤难缠。陵越几番推却不果,拉锯间看到一堆物事中,一只坛子上贴了个“梅”字,想来大约是自家鲜制的梅干浆水一类,蓦地想到屠苏。


    随着年纪渐长,屠苏也渐渐心意难平。近来他几番下山,每回临行,屠苏总是追来送至山门前,因师尊严命山门为界不得出天墉城,方才驻停,恋恋不舍望他背影。为全他一片心意,屠苏来送,陵越也总是放弃御剑,徒步下山,而走出一亭,回首望去,也总见屠苏身形久久伫立,凭之不去。


    屠苏在门派里处境尴尬,陵越也不是不知道。屠苏自幼身负煞气,一生为之所累,受了奚落也唯有强颜欢笑,陵越每每见到,便总觉心中怅痛酸楚,恨不能以身相替,却偏偏无法可施。


    如今,念着屠苏到底孩子心性,素来喜好甜食,这一坛梅浆许能换得他片刻开心,陵越便提了这坛子离去,表示已承农家此番热情。



    待到回山,从日出平明到日挂中天,屠苏已等了他半日。


    其实来去总共也不过三个时辰的功夫,陵越回来得并不迟。只是天墉城若是没有了师兄,屠苏就只有阿翔可以说说话,故而感觉时间的流逝分外煎熬。


    陵越心疼屠苏不易,每次下山总是给他带各种新鲜玩意,尤以吃食为多。陵越尝过觉得好的东西,总会想着以后要多给屠苏带一份,屠苏这些年也见得习惯了。


    不过这次陵越带回来的,却是他自己也从未尝过的,酒。



    陵越以为那个“梅”字,肯定是以梅为料腌制的果脯浆汁一类,却没想到,农家多自酿果酒。而梅性味甘平,具收敛生津之益,农家往往以此制青梅酒。


    青梅太过于酸,单独食用则人莫能坚持。而浸梅以酒,勾兑以糖,沁梅之酸甜,又混入了酒香,更成一种青涩又芬芳的独特味道。陵越全不识酒味,屠苏虽不是头一次接触酒,不过先前关乎于酒的记忆也早已模糊不清,如今闻着梅酒的气味,分明香甜,却又有一丝辛凉的冲鼻气息,似乎只在一嗅之间,那股刺激就灌入脑髓,侵入肺腑,性寒还烈。


    师兄弟两个都不清楚这深具梅性但又似乎不全然同于梅汁的水是什么,面面相觑了一会。被屠苏隐晦又期盼的眼神看得心都酥软了,陵越找来一个小勺,小心翼翼蘸了一点,送到嘴边,吐舌轻轻一碰,浅尝分辨其中的味道。


    屠苏就站在他身边,眼见得他莹润的唇瓣微微张开,粉色舌尖飞快地伸出来,轻轻划过勺尖,又迅速缩了回去,便觉得自己心上好像也有这么一条柔柔软软的活物,顺着心脏的褶皱轻轻刮擦过去。


    一点燥热的感觉自下而上窜过,漫山燎原,似无意的心火。



    陵越正皱着眉,感受着舌尖和鼻端传递过来的味道。他的眉型便似两柄短剑,眉尖一剔便自成远山,山色如墨,墨染绵延。而最妙之处,大约还在于山水不离分,眉目皆入画,眉如山川眼若沉湖。


    屠苏熟悉陵越的目光。


    严厉时犹然不失温情,柔和时几欲带上水意。这样的眼神,只能来自于他的师兄。


    如今,陵越蹙眉凝神,眸底似乎还带着几分茫然。


    陵越还没回过神来,陵越不看他兀自发呆,屠苏便觉得有点委屈。他轻声道:“师兄,我有点热……”


    屠苏一说身上哪里不舒服,陵越总是很上心的。这回也不例外,屠苏轻轻放下这么一句,陵越眼中马上便全是他了。


    “你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煞气又要发作了?”陵越一手扶在屠苏肩上,屠苏便觉得似乎有一股温度,透过肩膀传过来,几要烘心的热。


    屠苏摇了摇头:“只是天气太热了。”


    陵越便松一口气,手也从屠苏肩上放下去了。“大约是中了暑气,一会给你备点解暑的丹药。”他说得自然,屠苏的目光便巡梭在他垂下去的手上,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也许干脆还是装得身体状况更严重一点来得好一些?当然这念头一闪即逝,刻意装病来让陵越为他干着急,屠苏做不出这么卑劣的事。


    然而那份突如其来的失衡感,却总令他的心找不到平稳的支点。



    好在陵越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屠苏,你也尝尝这个看看,似乎能清凉解渴。”


    青梅酒,向来是生津开胃、怡神旷心的佳品。


    看着陵越要去拿碗,屠苏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师兄,我用这个就好。”他指着陵越手里的勺。


    陵越不疑有他,顺手就把手里的勺子递给了他。


    屠苏舀了几勺,入口清甜,闻之芬芳,不由干脆弃了调羹,直接端起坛子对着坛口灌了几口。然后他又将坛子递给陵越:“好喝,师兄也来。”


    坛子不大,单手就能轻轻松松举起,这些年陵越与屠苏同吃同住,对他的行为也不以为意,接过以后,小小轻抿几口。


    陵越赞道:“入口酸甜,却既不涩口,也不过腻,确实难得。”


    屠苏便直直盯着他:“那师兄就再多喝一点。”


    陵越轻轻摇头。他觉得,这汁液,虽然入口绵软,甘甜适宜,偏偏后劲大得很。才一会功夫,似乎就有一股热意自脊背处搔起来,脑子都跟着有点发懵,连舌头都变得不大利索。


    “屠苏……”他赶紧将小坛放在桌上,因为自觉似乎手脚有点跟不上思维的反应,生恐将手中之物打翻了。但还是晚了,脑中泛晕,身子脱力,一下就顺着桌边的凳几坐了下去,身体也软绵绵靠在桌上。


    陵越心中为数不多的清明还在警示着自己,这样东倒西歪的坐姿成什么样子,却就是提不起劲起不了身。他想着得要提醒屠苏,此物不能多喝,可嘴唇翕张了数回,却总觉得喉舌不是自己的。要说的话,都在唇齿间支离破碎,只吐出一点不成贯的气流,勉力也只是倾倒出一两个连缀不起来的词字。


    屠苏却俯身凑近过来。他弯下腰,几要耳鬓厮磨的姿势,气息都交叠在一处,两个人的面孔便凑得极近。



    夏日似乎容易让人倦,时又正逢午后,正是一天之中最慵懒的时分,难免令人神思不属。


    “师兄,你在说什么?”


    屠苏这样问着,但他心里,其实并不那么在意陵越要说什么。


    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陵越不断开合的唇。开开合合的唇瓣,令人想到初春欲放的花苞,亦或层叠的波纹。


    原来,不只陵越的眸光柔和似含波带水,他的嘴唇上,也淌着水色脉脉的清光。


    因为挨得太近,鼻尖萦绕的,青梅的酸甜,白酒的沁凉,似乎都是自陵越身上散发出来的。


    同居数载,陵越身上的气息,屠苏再熟悉不过了。


    月的清浅,剑的凛冽,竹的清芬,被酒意一冲,就成了冰湃火燎一般的温度。初夏的炎炎炙热,透心的一线清凉,心火燎原的灼烫,还有股似水漫过一般的温柔情愫,全部在这个午后,被催化成了最原始的冲动。


    陵越原本凝着眉,翻来倒去不成章法地说着什么,但他的眼,同样一瞬不瞬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屠苏,说着说着,突然就自己笑了起来。


    他的脸颊,已经漫上了一层妃色。轻绯薄红,而这一笑所显露出来的齿列又雪白,将他的唇色也衬得越发潋滟如朱。


    是鬼使神差的一念,亦或灵犀乍现的一刻,仿佛耳边有谁在蛊惑着他行动,屠苏突然低头,轻轻含住陵越微张的唇,反复碾磨,生涩而蓄烈地将唇舌间的触碰,化成了绵柔而悠长的吻。



    屠苏心里,从未如此懵懂又从未如此清晰地浮出一个念头:我喜欢这样。我想这样对待师兄,早就想这样做了。


    唇齿厮磨带来的感觉,甘甜不亚于酒。


    只是……不知道师兄喜不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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